雞肉丸子過日子

這個座談會丸子很早就報名參加，不過四月似乎不是個好月份，這個月初楊老爹過世，前些日子國爸又小中風，原本計劃好參加座談會的時間國哥帶著嫂回宜蘭，還好餡爸答應帶著餡餡一起回中和好就近照顧國爸，也讓我在那兩個小時座談會裏能學到一點東西。

座談會辦在富邦講堂地下二樓，我的小PHS根本收不到訊號，本來告訴國爸國媽一有事就打電話叫我，沒想到會議都快結束才發現收不到訊號，這場座談會我期待了好久，一直想親眼一睹洪蘭教授並拿到作者簽名，可是會後的簽書會排隊排得落落長，心裏掛念著國爸著實無法好好排隊，只好試著先上台找人。好在天下文化的工作人員和蔡女士願意幫我，這場座談會因為許多人幫忙，我這個全職主婦才得以沒有遺憾。我想在這邊謝謝這些幫助我的人。

「媽媽是最初的老師」是一本好書就不必我多說了，會場裏不斷有媽媽們邊聽著邊感動激動得落淚，我身旁坐了一個帶兩個孩子的媽媽，兩個孩子坐在一旁安靜畫畫，直到座談會結束……其實我光是看到身旁與會的前輩媽媽就已經很感動，希望我和餡爸所養育的孩子將來長大也能這麼乖巧懂事。以下是我所作的筆記以及心得：﹝問題的部份我用粗體，主講人的談話內容我用藍色字作為區別。﹞

Q：為什麼蔡女士會選擇責任感作為養育孩子的核心價值，而不是才藝？

A：我發現一個有責任感的孩子有兩個特質，一個是比其他孩子都還要能幹，因為有責任感的孩子在解決問題的時候會觀察與學習，在這個過程當中就無形中培養出了能力；另一個特質是比較熱情，對生活的一切有了熱情，才會有持續的快樂。

丸子覺得蔡女士說的很對，這個社會的普世價值變成孩子必須成績好才有價值，學業不好的孩子就會被人看不起，讓孩子學才藝的最終目的並不是從中得到樂趣而是能申請到好學校，很功利。當我和餡爸聊起這個話題時，餡爸提到他大學時代的一位教授，常在上課時說別的學者論文寫得很差勁，還說某個學科領域實在很無聊……餡爸說，他當時覺得，你一個教授用了國家的資源在寫那些一般人根本看不懂的論文，卻還不停地批評別人看不起別的領域，老實說這樣的教授對社會的貢献還不如一個修車的黑手，可是我們的社會大半的人還是會覺得黑手不如大學教授，即便這個黑手有一流的技術，或者這個大學教授根本就是個垃圾。

我聽了之後有點難過……因為我發現有不少父母是以學業成績作為養育孩子成功與否的標準，如果孩子到美國名校讀書，好像就比一個學有專長的職校生要來得稱頭，即使這個職校生在專業技術上也很純熟，而且對自己很負責任……

我們夫妻決定不要用這樣的眼光去看待孩子，孩子教養的是否成功，學業成績並不能代表一切，有許多孩子甚至大人在職場、學業上有好成就，可是生活習慣一蹋糊塗。我了解跟這樣的學業強人或職場達人生活在一起很辛苦，這種「成功」不能帶給身邊的人幸福，反而還造成他人的困擾，我們不希望餡餡將來成為這樣的大人。

Q ：在小孩成長的各個階段，蔡女士是如何階段性培養孩子的責任感？

A：記得阮大年先生曾經講過一句話，我一直記在心裏，就是「日本的幼稚園是從洗手擦屁股開始教起，而我們的幼稚園是從救國救民開始教起。」

並不是救國救民不重要，而是一個人如果連自己都照顧不好，又要怎麼救國救民呢？

學齡前，我教我的孩子要學習兩件事：一是學習照顧自己，二是培養他們與環境之間的關係。上賣場時常會看到小孩子用手去摸玻璃，我的孩子小時候也會，我怎麼講也是不聽，有一天我在賣場開始營業前的半小時帶孩子到賣場去，讓她們看看那些工作人員辛苦地打掃，那些光亮的玻璃是用辛勤工作的汗水換來的，卻在你小手一摸就毁掉。孩子看到之後，再也沒有這種壞習慣。

學齡期，我教孩子要對自己的學業負責任，如果孩子想去社區作服務或去養老院服務，必須把自己打理好才能去。現在的社會很功利，去作這些關懷活動的孩子有時候只是覺得有這些社團經驗將來比較好申請學校或找到好工作，有些父母甚至開車載孩子去參與這些社團活動。我認為假如一個人無法先關心好自己以及身邊的人，如果不能對家人最好，卻還要去對別的人更好，那種關懷並不是真實的。因為所有的責任感是由近而遠，我會教孩子如果你要去養老院服務，卻連自己搭車子去的能力都沒有，那請你不要去。

大學時期，我教我的孩子要在經濟上負責任，我的孩子要到美國唸大學前，我告訴她在美國唸完大學需要六百萬台幣。六百萬台幣就是六台賓士汽車。孩子問我，那我們店裏賣出一個優酪賺多少錢？我回答她稅後淨利，五塊錢。孩子告訴我，她知道六百萬是什麼了。於是，她開始申請就學貸款，現在在美國靠打兩份工、獎學金以及貸款完成大學學業，雖然她除了唸書還需要工作，學業表現卻依然很出色。

Q：與另一半在教養孩子的觀點上有沒有不同的地方？怎麼去克服？

A：我們在教養的方向上沒有問題，只有程度輕重的問題。當管教之後，如果另一半對我的管教方式有意見，我們會再溝通，比如他認為沒有那麼嚴重，那我會聽聽他的聲音，溝通協調後作調整。

蔡穎卿：記得有次我要接送孩子的時候有人跟我說，小孩都上大學了，不必管他們了！我聽了很難過，我們的社會對大學生的關懷好像不夠，我認為關懷大學生還是很重要的。

洪蘭教授：大學生很需要成年人的關懷，這麼一來當他們在遇到問題的時候，才會去找大人商量意見。同儕的力量是很大，但是同學的年紀與歷練都差不多，他們提供給你的方法有時是餿主意，成年人畢竟經驗多，能成為他們的幫助，所以還是要去關懷大學生，不只是自己的小孩，伸手拉一把別人家的小孩，將來這個小孩就不會去害到你的小孩。

蔡穎卿：我們的社會似乎都期待孩子的表現好，卻比較不期待自己是個好大人，我們應該也要期勉自己成為一個好的大人，這樣好的力量才會繼續循環下去。

Q：我們應該多稱讚自己的孩子嗎？

A：稱讚孩子，是他的行為引導出來的結果，有時候我覺得是不是應該也要把管理的觀念用在教養上面，如果我們用這樣的方式去讚美部屬，他們覺得得到肯定，那我相信這樣的話用在孩子身上也很好，有誠意在裏面，就不怕寵壞孩子。

我認為身教就盡力做好份內的事，而教養，是從大到不能視而不見，卻又小到可以解決的時候進行。以前去日本的時候曾經看到一個小孩不敢下樓梯，我的日文不好，但記得那個媽媽是這麼說：「太郎なら、できるんたよ！」我很喜歡這句話，如果是你，一定沒有問題的！我們應該要這樣去鼓勵自己的小孩。

Q：我們該怎麼幫助孩子選填志願？

A：以前大女兒曾經問過我，她想從人文學院轉到商學院去，當時我告訴她說，要給自己保留改變的機會，將來也許想法會和現在不一樣。媽媽不怕妳不懂得金錢的價值，但是會擔心妳過度重視金錢的力量，如果妳將來要成為商人，媽媽希望妳是個好的商人，好的商人不僅需要懂得從商的技巧，更需要人文的素養。於是，大女兒留在人文學院，但是後來她聽到學長姐的經驗分享，知道當初留在人文學院是正確的選擇。

我認為志願的選填應該考慮到三個要件：志向、興趣與能力。人有志向，才能不顧一切困難往前邁進，有了興趣這條路走來才不會痛苦。如果真的沒辦法，那也只能like what you do了。

隔天，丸子接到一位阿姨打來的電話，她的兒子考取了兩所國立研究所，因為和餡爸的工作是相同領域，所以阿姨打電話來想問該如何選擇，阿姨很明確地說希望兒子選擇錢途無量的研究所，將來找工作時才會有用處……我們針對同樣的問題也作了一些討論，餡爸說，美國的軟體工程方面學系已經面臨招收不到學生的困境，誰也沒想到短短幾年這麼熱門的科系會被打入冷宮，他提供的資訊也讓我嚇了一大跳！

他說，目前的軟體工程啦等等資訊相關的工作，美國的企業傾向外發給中國大陸或印度，因為成本節省很多很多，所以這些想當年紅得令人羨慕的熱門科系畢業的學生，一畢業在美國就臨找不到工作的情境，很慘！除非你願意用中國大陸或印度等級的工資……但在美國，沒有人願意接受這樣的工作條件。

餡爸告訴我，誰會曉得幾年後等你畢業，這個世界進步到什麼程度？你又怎麼知道冷門科系將來不會變成熱門的搶手貨？如果不是因為興趣與志向在支撐，苦讀數年自己不喜歡的東西，一出校門發現已經退了流行或成為夕陽產業，那會有多心酸啊？

丸子覺得餡爸說的很對，誰會曉得生技產業這些年進步成這附德性？誰又料到短短幾年功夫，人類就把基因解碼，排序都弄出來？誰又會料到想當年沒人想讀的韓文系今天會紅成這樣？

將來餡餡要選系的時候，我一定會記得叫她看看這篇心得報告。

Q：該如何排除環境裏的負面價值？媒體那麼亂，我該如何讓孩子不受影響？

A：我並沒有為我的兩個孩子排除負面價值，我只為她們指出正面的價值。當一個人好的東西看都看不完的時候，誰還會有空把眼光停留在不好的事物上頭呢？

至於媒體的問題，因為我們家有比看電視更吸引我們的事情要做，所以我家的電視大概三個月才會開一次……報紙的話，我在新加坡每天都會看報紙，因為每當我看完一份報紙，我都有學到東西的感覺，可是在台灣我看完一份報紙心情就變得很不好。

整場座談會，丸子最獲益的就是最後這一題。雖然餡餡才一歲八個月，可是看到我們的教育制度實在滿令人擔心，雖然丸子運氣好，成長過程中遇到良師，可是我也怕餡餡將來碰上用號碼稱呼學生的老師，雖然以丸子粗淺的國文學養認為教育部對成語的解讀好像也沒講錯只是落於粗俗，可是我也怕餡餡沒辦法像丸子這樣領略到古文之美……當我聽到蔡女士對現場家長提問的這段回覆時，我得到了問題的答案。

回到家，我把這段感覺與餡爸分享，餡爸告訴我，他覺得家教真的很重要。是！我們的教育制度的確有問題。是！許多老師當初進入師範體系並不是因為興趣與志向，所以他們對教育沒有熱情。是！我們都遇過「垃圾老師」﹝原諒我們用那麼粗俗的語彙形容，但知道我們遭遇的人也一定會認同那樣的老師叫作垃圾﹞，但是我們都知道垃圾老師口出粗言出手傷人是不對的，因為沒品，所以我們也不會想讓自己變得跟他們一樣﹝將來餡餡若有幸遇到很糟糕的老師，我也會記得讓她看看這一段文字﹞。

我們夫妻有同樣的觀點：好家教真的很重要！我們也會繼續朝著這個方向去努力。

因為最近真的太忙碌，所以心得記錄拖了幾天才完成，蔡女士的Blog 裏會整理出當天的會談實錄，以蔡女士驚人的記憶力，相信那裏的記錄會更完整。丸子因為那天沒坐在最前頭，所以有些對談內容聽得並不是很清楚，還會堅持寫出來，是因為覺得記錄可以幫助我內化這些資訊；把自己和餡爸的感覺寫在相關的問題後面，為的是幫助自己不要忘了這些最初的感動。

記得有網友告訴我說，她覺得我們家像是電視劇裏才會有的模範家庭，在我看來蔡女士的家庭似乎比較像……我們的家庭不是沒有遇到過困難，將來也不知道會不會遇到什麼問題，但是我們會一直記得這些最初的感動，把這份美好傳承給我們的小孩。但願，我們在養育孩子的過程當中，都變成更好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