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媽媽實在是個不大討好的工作,怎麼說呢?滿街的婆婆媽媽全是妳的前輩,只要妳背著、牽著、抱著、推著妳的小娃娃,不論何時,這些前輩們都會給妳建議,或是提醒妳哪裏做得不夠周到,甚至幫妳考核工作績效。


也不是說我這個後生晚輩多麼不受教,不把前輩的經驗放在眼裏,只不過打從餡餡出生至今兩年了,我還真碰過不少前輩的建議與糾正,有時這些意見很受用,不過有時這種績效考核過程還滿好笑的。


餡餡出生在酷熱的暑假,國哥三十幾年前也是中元節出生的小孩,國媽特別叮嚀我不要讓餡餡穿太多,免得像國哥剛出生那一個月,全身長滿痱子。國媽的經驗之談我一直銘記在心,只要不待冷氣房,我都只讓餡穿一件短袖包屁衣,出門打預防針時因為背巾背著,有媽媽和她共享體溫,只穿一件短袖包屁衣都滿頭大汗,結果剛從菜市場採買出來的阿婆看到我懷裏這個手臂光溜溜的餡,大聲嚷嚷:「么壽哦!架細漢耶囝仔穿那麼少,你要讓他穿長袖戴帽子才不會著涼&^^$*」%&*&%^……


那次的預防針,我們起碼遇到三個婆婆么喝,五個阿桑搖頭,新手媽媽的自信心就在這菜市場邊漸漸瓦解,後來的好一陣子,我都不大敢靠近那個菜市場。


又一日,餡餡才滿月沒多久,餡爸帶我去家俱街試坐他幫我找到的餵奶椅,這回換餡爸背著手臂光溜溜的餡餡,小小的餡餡兜在懷裏,不仔細看還真看不出背巾裏有個小娃娃,我們坐上捷運,遇上滿車的人潮,有個媽媽桑發現餡爸懷裏的餡餡,又大聲嚷嚷,說我們這麼低調人群會擠傷我們的小餡餡,我當場立正站好接受媽媽桑訓話直到下車。


我感謝媽媽桑是好意,可是一直在想,小孩就是那麼小,要怎麼抱、怎麼背才不會太低調……


後來的一天,難得有機會背著餡餡去逛嬰兒用品店,那時餡餡才幾個月大,兜在懷裏用背巾背著感覺自己是個新潮的媽媽,結果遇到一個也背著小孩的前輩媽媽,批頭唸我不該這麼背小小孩,還鐵口直斷我會把寶寶的脊椎給背歪掉……


那天有點敗興,難得帶餡餡去嬰兒用品店,什麼也沒買就回家了。後來餡餡還是一直用那條背巾到現在,餡餡的脊椎目前看起來,還好,還是正的!


偶然的一天發現回娘家路上有間麗嬰房要搬家大特賣,三雙鞋只賣九百九,所以背著餡餡跑去搶購,那時餡餡不到一歲,買完鞋差不多也到了餡餡的小睡時間,我拎著鞋背著小孩上了公車,公車裏只有送風沒有冷氣,小妮子被背巾摟著熱,汗從髮稍滴下來。我記得那是冬天沒錯,小妮子穿的是舖棉長袖和毛線褲,結果我還是被鄰座的歐巴桑唸了一頓,因為我大包小包就是沒帶毯子,老人家認為小孩不管在哪裏睡覺,都應該從頭到腳蓋好包好,像我這樣背餡餡坐公車睡覺,小孩醒來一定會發燒……


可是……我和餡餡接觸的那片肚子,是濕的耶……我還在想怎樣可以幫餡脫掉點衣服而不打擾她小睡哩!


餡餡很早就不吃奶嘴了,也不是刻意去戒,而是她一直都把奶嘴當玩具,當想睡或沒安全感時,她咬下嘴唇。我知道咬下嘴唇可能比奶嘴更難戒,不過許多事情不能來硬的,特別是關於安全感這回事,而我們母女不止一次在外頭被熱心公益的婆婆媽媽指正,婆婆媽媽認為我該給餡一個奶嘴,小孩子咬下嘴唇實在不好看……


我也知道不好看啊!可給奶嘴也得小孩肯吃才成,有沒有媽媽要提供不吃奶嘴小孩戒咬下嘴唇的建議方案啊?


這幾個月天氣好,常帶餡餡出門去玩。餡餡怕熱很會流汗,所以穿著上我儘可能滿足她需要涼爽的需求,走在街上或上餐館時總不時有前輩問我會不會讓餡穿太少了,小孩穿上短袖,一定要再配上一件薄長袖外套才不會冷到……回想起過去被糾正的經驗,婆婆媽媽們好像都怕孩子冷到,應該穿長袖長褲比較合乎前輩們的審美眼光。


不多久,餡餡被叮得滿身包,前輩媽媽們唸我沒給餡穿長袖長褲難怪孩子被蚊子咬,我確實被山上的小黑蚊給嚇怕了,上周末讓餡餡全付武裝,穿著薄長袖和鬆鬆的吊帶長褲上山郊遊,結果還沒上山就又被唸,說我給餡穿太多,她很熱,會中暑……


那天的確熱,連穿短袖的丸子都揮汗如雨,餡餡應該也有熱到,但沒中暑。不過長袖長褲真的管用,那天上山,一個包也沒帶回家耶!


新手媽媽真是個很具挑戰性的工作,客戶不好應付,前輩多,考核多,評妳績效的人也多,成為資深媽媽的門檻不算高,年資到了應該就可以升等,屆時就能以前輩的身份在路上評核路人新手媽媽的工作績效。我猜我的考績大概不及格……剛開始確實有些介意這些前輩對自己的評價,不過現在想起來,這些情節,還滿好笑的……


好啦好啦!我還是會虛心領受來自各地前輩媽媽們的指教,也會好好想想該怎麼克服咬下嘴唇的問題,同時也會細心留意餡餡那根可愛的小龍骨有沒有被背歪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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