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肉丸子過日子

昨天跟餡餡說好今天要再去上課的，不過這兩天也許因為餡餡調作息的原故，每天都在鬧起床氣，今早餡餡改變主意想留在家裏看巧虎，要我自己去上課。

今天的故事媽媽培訓班來了兩位新同學，不過滿多舊學員缺課，而我，因為昨天的事，一夜沒好好睡，今天決定向老鳥媽媽和專家們請益，以我自己的觀察，這是間不錯的托兒所，餡餡很喜歡到所裏頭玩，也喜歡和小朋友們在一起，這個月起我讓餡餡一周上一次親子律動課程，讓她開始和別的小朋友一起唱唱歌、玩遊戲。沒想到才付了學費領了書包，餡餡成為唯一一個堅持全程背書包回家的小孩，隔周，她迫不及待背上書包要去上律動課﹝我跟她說是去上學，她堅持書包要自己背……書包，很大一個……走在街上路人甲乙丙丁全在看……﹞對於這樣一個愛上學的小孩，或許該調整的是我的態度，或者，我該再加強餡餡入學前的準備工作，讓她將來能繼續喜歡上學。

我問講師，當班上來了一個新的小朋友時，多半老師會如何去招呼新同學呢？是放任讓他自由探索，還是引導他和大家一起玩呢？昨天我們的遭遇，究竟是老師忙到忽略了，還是給餡餡自由探索的空間呢？

講師告訴我，有經驗的老師在面對每一個不同的小孩，會用不同的方法去幫助孩子適應，有些孩子很四海，很容易打入團體生活，但有些孩子需要一些空間去摸索，做與團體不同的事情未必不好，只要孩子在做的事是他喜歡做的，那就對他有幫助。

我問，那麼，如果是老師因為太忙忽略了，那該怎麼辦比較好呢？

講師說，其實這對孩子是一種訓練，就像我們去餐廳吃飯，有時候餐桌上少了一付碗筷或需要增加些什麼東西，可以請孩子主動向侍者表達我們的需要。上課的時候也是一樣，學校裏一個班級的老師必須面對許多個小朋友，再加上幼幼班裏不少孩子需要額外的照顧，難免顧此失彼，如果是她的孩子，她會牽著孩子的手去找老師，請小朋友自己向老師表達自己的需要，或由媽媽帶著他發言，告訴老師自己的需要。

講師說，其實許多時候讓孩子去碰點壁未嚐不是件好事，東方家長通常都想預先幫孩子排除困難，讓孩子挫折少一點，而西方家長是鼓勵孩子去面對挫折，往往孩子在能力範圍內靠自己排除困難，反而對提升自信心有幫助。許多時候自信的養成並不是靠爸爸媽媽的讚美，而是讓他們看到自己有解決問題的能力。

嗯！說得有道理。所以，在餡餡上學前，我不僅要幫助她能自己吃飯、上廁所，還必須幫助她有能力用適當的方法表達自己的需求。

昨天的說故事時間裏，講師提到她看到在場不少父母親不時在「指導」孩子該看什麼東西，結果本來孩子很專心在聽故事、看投影片，也許孩子觀察到的東西和他們的爸爸媽媽期待他們看到的不同，但當他們的「工作」的時候常被打斷的結果，就是孩子根本無法專心，或根本不相信自己觀察到的事物是有價值的。所以後來講師要求小朋友往前坐，父母親只能靠邊坐，在沒有外力干預的狀況下，孩子不專心的情況馬上就改善了。講師說，許多時候造成孩子不專心或學習阻力的人不是老師也不是電視，是孩子爸媽的求好心切。

原來，小孩長大後無法克服的惡習，許多是小小時候一點一滴地累積起來的啊！

今天來的其中一位新同學是國小輔導室志工媽媽，女兒唸國小了，也是個前輩媽，聽她說，現在台北的國小一班大約二、三十個學生，老師常抱怨無法顧及全部的小孩，所以常把有問題的學生丟到輔導室請她們協助關照，這個學期才剛開始沒多久，學校輔導室已經爆滿，全校被丟到輔導室的學生不下五十個，其中大約五個是經過學校及醫院正式診斷有學障的孩子，另外有許多是父母親不承認孩子有問題的孩子。

當下，不少媽媽及時的反應都是：「二、三十個孩子就抱怨帶不來，想當年我們讀小學一班可是五六十個學生，也沒聽過哪個老師抱怨學生太多的……」

前輩媽繼續說，孩子跟不上進度學作業寫不好，現在的老師也往往寫聯絡簿通知家長自行加強，有時候孩子難免丟三忘四，聯絡簿上少寫了什麼或回家忘了準備什麼，老師也沒檢查孩子的聯絡簿，電子聯絡簿更是長年失修老師沒空更新。有天女兒忘了一項功課，偏偏想不起來細節，結果前輩媽那天晚上打了二十通電話，沒有一個同學在家，大家都去上安親班了！

一個老師沒辦法教好二三十個學生的結果，造就了今日安親班補習班產業繁榮啊！

老實說，今天我跑去洗了十張餡餡的照片，打算做成謝師卡，寄給當年教過我的恩師們，他們想當年一班教四十七八個學生，其中一位老老師甚至早自習不出功課，幫我們加強數學，而且她每天都把學生作息帶回家加班，每一本都改得很細心，從不拿什麼教學評量參考書勞什子幫我們複習功課，反而為了鼓勵我們多讀課外書，時常出那種「人生氣為什麼會臉紅」之類的作業，教我們用書面紙做成海報佈置教室。丸子真是上輩子不知燒了多少好香，才有這樣的幸運遇到這樣的老師。也不知道咱們的師範體系出了什麼問題，我身邊認識的小朋友在過去小的時候都相當聰明伶俐，可是上了小學之後一個一個被歸類為無法專心的小孩，而且，每一個，作業寫錯都是媽媽的錯，孩子不愛上學是孩子的錯，老師通通沒有錯……

這幾天走在路上當真發現住家附近兩三步就一間安親班補習班，比廟和7-11的總和還多，而且專補中小學……記得小學的時候，我回家幾乎都在看課外書，考試前也沒特別認真唸書，作業都自己寫，國爸國媽也沒特別輔導過課業，可是國小時代老老師教我的生活、讀書習慣，以及她敬業的身教，讓我終生受惠。我以為，小學的教育目標應該不是考高分會解題，而是有獨立思考和識字找資料的能力及良好的學習態度和習慣，為國中以後的學習奠定基礎而已。

講師說，她的兒子和女兒讀同一所小學，兒子遇到的老師就非常體貼與盡責，但女兒的老師就常拿分數來評量一個孩子的價值，而且時常拿參考書裏的教學評量作隨堂測驗，女兒老是考不理想，父母就會被叫到老師辦公室曉以大義，說是父母該多敦促孩子的學業，女孩子長得漂亮沒有用，有好成績將來才會嫁個好丈夫……

所以啊……千挑萬選為孩子選好學區好學校，還得看孩子有沒有這個命遇到良師……以丸子身邊婆婆媽媽們的親身經驗，良師比良人更難尋覓啊！

但願餡餡有那麼幸運，遇到不變態、不偷懶、觀念正確的好老師。

講師說，時代不同，老師遇到的困難也不同，過去的年代裏父母親很少會干預老師教學，但現在的父母往往是過度保護自己的小孩，或用錯了方法揠苗助長，老師除了教學以外，還必須負責許多行政工作，同時還得應付隨時來訪的學生家長。前輩媽也說她女兒的老師雖然每天下班後都關機不接電話，但每天上班時常常抽不出時間去上廁所，因為太多事情讓她無法專注投入在教學工作裏。

現場許多媽媽開始擔心起國小孩子的教育品質問題，還有另位前輩媽問起，該讓孩子唸私小還是公小？如果現在的公立小學素質差那麼多的話……

講師說，私小公小都各有利弊，如果是私小，學費是貴了些，但從早到晚學校都幫孩子排好作息，作業也有人會盯，而且就像私人托兒所那樣，可以讓父母親晚一點來接孩子，不過缺點是孩子與家長間的互動就會比較少，孩子因為在安排好的環境下學習，也會比較缺乏創造力。反之，公小雖然價錢便宜，但許多事情必須父母親幫忙，比如周間兩天半天課，家長必須有辦法安置孩子，協助一起寫作業的機會也非常高，不過與孩子互動的機會高，而且孩子比較有創造力。不過如果讀公小還要上安親班，或許整個學費會跟讀私小差不了多少。

丸子當時開玩笑說，二三十個學生無法一一照顧，也不必太擔心，反正現在少子化，很快就會變成一班四個學生了！

講師說，因為少子化，老師目前遇到的問題總會慢慢改善，現在我們除了看到問題，也要務實一點，去想看看孩子面臨這樣的教育環境，我們能夠做點什麼來幫助他們？多參與學校的活動、加入志工媽媽、故事媽媽的行列，都可以或多或少減輕老師的一些行政工作，讓他們能夠有多一點的時間與精神去投入教學工作。如果老師抱怨除了教學外還得收錢、接電話……那我們是不是可以幫忙老師收錢、接電話？我們的加入並不是要去監督老師做錯做對，而是試圖來減輕老師的困境，幫忙老師可以更專注於教學工作。

說得真有道理，好的教育，是父母和老師同心協力一起去完成的。

下課後，有個所裏的資深媽媽主動跑來跟我說她也曾帶著兒子去找老師，讓孩子自己開口說，或跟著媽媽一句一句說出自己的需求，這也是一種學習，讓孩子有機會與勇氣去表達。

離開學校後，我跑去書店幫餡餡買特大號巨無霸蠟筆和壓克力顏料，又遇到另一位同學媽媽……她也去買厚紙板，她說她打算自己做拚圖，在小學裏當志工帶活動時可以跟孩子們一起玩……下午帶餡出門散步，她又跑去托兒所玩，回家的路上，我們遇到小學裏的志工媽媽幫我們檔下車子過馬路……

今天，丸子做媽媽滿一年兩個月又七天，雖然仍然擔心我們的教育體制，但是發現自己該學習的媽媽技巧還很多，看到這麼多好媽媽們為孩子們所付出的一切，牽著餡餡的手，我看到久違的陽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