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肉丸子過日子

昨天下午接餡餡放學的時候，餡班上的YAYA老師輕聲地告訴我，這是她在這間學校最後一天上班了，邊說著餡餡邊有點扁嘴忍住眼淚的樣子，很顯然，餡餡很喜歡這位老師，老實說，我也很喜歡她，雖然她才來這個學校幾個月，卻在短短的時間裏就跟內向怕生的餡餡建立起很好的關係，每次在接送過程那短短幾分鐘裏，家長提到小孩的問題她都很快能進入狀況而且掌握住重點，在我心目中她真的是個不可多得的好老師，她的離開讓我覺得可惜，即便月底我們也要轉去公幼，我仍然覺得學校沒能留住這樣好的老師真是令人遺憾。

餡餡實在是個幸運的小孩，在這最初的學校經驗裏，她遇到的老師雖然個性不同，但都非常有耐心而且專業，但是我知道，並不是所有園子裏孩子的父母親都有相同的感受，因為我在學校說故事的原故，許多家長認為我比她們更了解學校的運作，有時候會想找我聊聊，特別是這陣子學校裏老師異動很頻繁，家長們都十分不安。其實我也沒大家想像的那麼豁達自在，餡是個敏感內向的孩子，我也十分在意老師異動的問題，但是因為我們讀的不是公幼，老師異動也不是我們做家長所能左右的事，我能做的，就是盡自己所能地，讓老師在帶我的孩子時有一種結善緣的感受，讓我們之間的互動變成一種善的循環，讓這個善的循環能持續流動到孩子身上。

昨天，餡餡回家的路上跟我說，YAYA老師請她吃棉花糖，她想送老師一朵紙花作紀念，我們急急忙忙跑回家，草草在小紙條上表達了我們對她的感謝與不捨，然後餡挑了一朵她自己做的紙花，我們一路跑回學校，好趕上老師下班前交到她的手上。回家後，我看到YAYA老師在聯絡簿上寫道，謝謝我這些日子以來在聯絡簿上與她交流餡餡在家裏的點點滴滴，我真的感動到差點眼淚就流下來了！她真是個好溫暖的老師啊！

餡班上的另一位慧慧老師也是位不可多得的老師，每當我對餡餡失去耐性的時候，她總是提醒我餡餡還小，一棒把我敲回餡才四歲這個現實，要不是她時時拉住我，餡升格當姐姐的壓力就更大，與米花之間的感情也不會像現在那麼好！餡餡在她的帶領下從小班到中班，個性比剛入學時開朗許多，可見孩子並不是非得在強迫與高壓的環境裏才能改變。想當年餡從幼幼班升上小班的時候，我本來希望幼幼班的老師可以繼續帶餡餡上小班，當慧慧老師來向我自我介紹的時候，因為太擔心餡餡好不容易適應學校生活又要換老師，所以並沒有很高興的樣子，雖然沒有明說，但慧慧老師卻很敏銳地說，若對分班和老師有意見，可以直接找所長商量。我很直接地告訴她，我只是擔心餡餡好不容易適應原來的老師，現在換老師會不會不習慣，慧慧老師對我的回答是：「我會努力試看看。」

做父母的擔憂是宿命般的沒完沒了，但是因為慧慧老師的「我會努力試看看」，我沒有去找所長，幾周後慧慧老師問我，餡餡是不是不大會說話，我回答她餡在家裏話是沒完沒了的多，慧慧老師聽了馬上說：「那我要多加油，多努力了！」 當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真的一整個放心了！老師不是把問題指向孩子的個性，而是期許自己更努力贏得孩子的信任。這是多溫暖與專業的心態啊！後來，慧慧老師很開心地跟我說餡餡在學校裏跟她聊起天來，我替我的孩子感到高興，她是那麼幸運遇到那麼溫柔的老師，即便我們要轉去公幼，她對我們依舊一視同仁，沒有大小眼。難怪小班家長會的時候，許多老大給慧慧老師帶的家長把老二送來這所學校，還要我放心，她們擔保慧慧老師是個非常適任的幼教老師，餡餡一定會適應良好。果然，薑是老的辣，老鳥的經驗菜鳥一定要聽啊！

自從餡餡上學之後，餡爸和我終於知道幼教老師不好當，工時長，工作壓力大，薪水又不多，餡剛上學時我們常在學校圍牆外偷看孩子們在操場做晨操，餡爸說，越是帶幼小班的老師看起來越疲勞，我們因為餡餡的關係，對這群幼兒園的老師真是又敬佩又感謝，這間學校的所長是個不擅辭令的人，可是我到學校講故事卻是受到她的感召，因為她說，希望園所裏的孩子可以聽到老師以外的其他大人講話，這樣會讓孩子的語言發展更好，特別是語言發展較慢的小孩。當時的園子裏還有不少原住民、外配的孩子，也有些上學時一句話都不會講的小朋友。

學校所長有點年紀了，假日還在研究所進修，所長跟我說，總要學習一些新的觀點與作法，不能幾十年前的一套用到現在還是那一套啊！學校裏的親師講座，許多也是所長請到她的老師或幼教方面的專家，老實說，餡去上學學到不少東西，我這個做媽媽的也在這間學校裏學到不少東西呢！

這陣子聽到不少家長跟我抱怨學校老師的問題，因為當事人不是自己，除了傾聽之外，我一個局外人沒有什麼立場去評斷是非，在餡餡上學前我就已經在這間學校講故事給小朋友聽，這段日子有被抱怨老師因為確實不適任而離開，也有的還留在工作崗位上，問我怎麼看，我是覺得每個人的個性都不一樣，確實不適任的當然不能留下，但有時候老師因為工作壓力大難免有心情不好或白目的時候，不過如果所長作的決定與調整是站在為孩子好的立場，如果老師提到孩子的問題，是站在為孩子好的立場，如果老師對待孩子的方法不至於太離譜，只要出發點是善意的，那認知上的差距就可以透過直接溝通來拉近，畢竟我們為的都是孩子好，不是嗎？

當初餡餡上學的時候因為園子裏的孩子數量不是很多，所以只要是園子裏的小孩，各班老師都認識、都能管，不好的行為連阿姨都可以管教，所以當時學校裏的風氣非常好，大孩子都會主動幫助小小孩，而且見到認識的人都會打招呼。餡餡發呆這個問題很久以前大班的老師也跟我提起過，別班的老師也那麼注意關心我的孩子總是讓人感到格外貼心與溫暖，只不過最近因為園子裏孩子多了，大班老師比較沒有再跟我聊孩子的事，變得生疏許多。

學前教育機構不止是服務業，即便是專業人士在看待自己的孩子的時候也多少會有盲點，如果大家能站在為孩子好的立場來討論，就會發現這些之前看不順眼或冒犯過你的老師其實還是有可取之處，她們其實也有很善良很溫暖的一面。有的家長說，她才不管那麼多，她就是不想要誰誰來帶她的小孩....可是，現在孩子小，若真的看不順眼換間幼稚園就是了，但以後上小學、上中學之後呢？遇到不盡理想的老師，我們還能說換就換嗎？

小孩上學後，家長的角色好像走在鋼索之上，深怕護雛心切干擾孩子學習適應挫折，或是侵犯老師的專業，又怕太過冷淡讓老師與孩子誤認為我們不夠在意孩子。餡餡即將五歲，說要完全放手還太早，要放到什麼樣的程度，考驗著為人父母的智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