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肉丸子過日子

今天帶米花去醫院打預防針，以往餡餡的經驗是打完針吃點奶水就能減輕針頭帶來的痛楚，所以這回不例外，我裝了些母奶在瓶子裏帶著，打完針正好用上，只見醫院裏其他孩子們的媽媽婆婆跑來觀賞。

其中一位白髮奶奶問我為什麼不給孩子吃母奶？我回答她說這瓶裏裝的正是母奶，這孩子不肯直接吃，只願意吸奶瓶，沒想到這奶奶拍手叫好，原來她的孫女是個絕不吃奶瓶的娃娃，有天媽媽急事出門把孩子托給她，這孩子堅絕不肯吃人肉奶瓶以外的食物，哭著餓到晚上媽媽回家。

路上，我遇到鄰居保母，她聽聞米花只吃奶瓶，也頻喊好，她說雖然現在要擠奶又要餵很累，但如果有事媽媽得離開一下，旁人可以幫得上忙。

如果雞肉餡叫作吸吸螺，那雞米花就是吃奶怪，打從一出生起，他就非常想吃，沒奶吃就吃衣服咬被單，有奶吃明明都吃到滿出來還要吃，打從月子期間親餵一口氣可以吃三、四個鐘頭，昨天午餐後就一直吸在我胸前，三個多小時後餡爸實在看不過去補他50cc存奶，咕嚕下肚後還繼續咬被子啃袖子...

米花出生滿兩周就會吃手，月子中心的護士小姐一度以為是媽媽調教有方，其實....我真的什麼都沒做！米花吃手的動作協調度很好，手直接送進嘴裏少有失誤，記得餡餡當時是想吃手但插到鼻子或戳到眼睛，但米花卻很精準，看起來像是在媽媽肚子裏就練習過的。

上周四，餡爸晚上要去開會會弄到很晚，於是餡來月子中心夜宿，隔天早上再由餡爸送去上學，餡爸為餡餡準備了好多玩具和童書，還帶了米花送給餡餡的見面禮玩偶﹝現在是餡餡最愛的玩具﹞，和小凳子讓餡餡可以自己洗手和上廁所，不必大人抱上抱下。

雖然有Baby宿舍可以照顧米花，但是即便小小孩不在身邊，月子中的少奶奶還是很忙，忙著吃按時送來的好幾好幾頓月子餐食；忙著擠奶；忙著洗擠奶器和餐具；忙著送母奶便當給米花吃...餡餡看著媽媽忙進忙出倒也沒太多抱怨，總是拿著玩具安靜地在一旁打發自己，那晚，丸子原本打算早早送餡上床去，再來為米花準備便當，沒想到唸完五本故事書，餡餡翻來翻去睡不著，丸子脹奶厲害，餡餡說，她要跟我聊天，陪我擠奶。

突然間，我那三歲的孩子好像變成十三歲，我們天南地北地聊，聊她學校買了新積木、哪個同學老是搶玩具說玩具是他的；聊她最近吃阿媽煮的晚餐；聊我每次看到米花，都想起以前餡餡小的時候...那次的聊天陪擠奶績效之好，讓我一口氣擠了將近90cc。

昨天產檢，護士小姐一聽我十天前因為出血又掛過急診，而且急診超音波診斷米花掛項鍊，二話不說開了單要我去照超音波。這回幫我做超音波的醫師不大講話，不過看起來是個非常仔細的醫師，本來我以為跟前幾次一樣只是太累的警告性出血，沒想到這回住院醫師表情跟以往都不一樣，雖然他看了半天什麼都沒講，只問我帥醫師有沒交待要剖腹產，不過超音波室裏的氣氛依然給他很凝重....

帥醫師看過住院醫師拍下的片子之後，跟我說他要親自幫我做一下超音波確定，米花的項鍊倒是沒有危險，有問題的是我的前置胎盤，這回看到的胎盤位置比以往更下面，已經超越米花的小腦袋瓜，堵到子宮頸口。

帥醫師說十天前的出血也算是一種警告性質，因為那次流的是鮮血，他判斷往後像這樣沒有預警的出血機率很高，而且出血會一次比一次嚴重，他說米花已經作了選擇，如果等到40周足月再生產，媽媽大出血的風險會很高，建議我們回去看看日子，下周就來剖腹。

前幾天看新聞知道旺旺擊敗了蘋果，買下中時集團，一個高興做了一頓大餐，結果站太久，先是腳抽筋，後來是洗澡時發現血流成河，趕忙安頓好餡餡，跑去掛急診。

綁宮縮帶發現宮縮頻率不算太高，子宮頸口軟化是軟化了，但位置還很高，胎動也還正常，皮蛋雞米花一聽要來急診，血也不流了。超音波一看，原來米花把胎盤當枕頭，可能是嚕太過頭了嚕到出血，醫師測了臍帶血流量還滿正常，胎盤看起來還完整，寶寶也很活躍，活躍到把臍帶掛到脖子上了！

醫師指著超音波告訴我們這是臍繞頸，回頭看看餡爸，表情變得好嚴肅，超音波室裏突然變得一點聲音也沒有....

很臨時地，丸子決定去住坐月子中心了！

當初不考慮月子中心的理由主要是捨不得雞肉餡，不過整個孕程走下來，越到後期丸子越是焦慮，一方面是上一胎的經驗太慘烈﹝我婆婆是個超級好婆婆，只是我產後憂鬱得太嚴重﹞，另外是餡爸這回除了要幫忙我產後恢復調理，還得忙新房子、忙餡餡，懷米花肚子日漸大起來之後，很多家事和小孩的事都得仰賴餡爸，他的壓力實在有點大……

前陣子雞肉餡染上了重感冒，還傳染給餡爸，而餡爸的過敏又剛好在那個節骨眼發作，雞家上下一個小孩子鬧脾氣，大人發脾氣的雞飛狗跳，我們那陣子發了不少脾氣，餡餡也挨了不少罵，懷孕婦人本來就神經敏感，有時候家人一句無意的話就會讓大肚婆難過很久，哭點很低，偏偏沒懷過孕的人就是無法理解這種情緒與荷爾蒙聯手造成的折磨，常常不經意的一句話或一個表情，就很殺手層級。想了一夜，小朋友要生病是不會先預約的，要是丸子月子期間又來個一回合，萬一餡爸百忙之餘忘了挺我、哄我個幾句，我怕自己會憂鬱到想跳樓……我真的被上一胎的產後憂鬱嚇到了！那實在不是理性可以解釋與解決的問題，雖然家人都很願意幫助我，但一覺醒來還是開始打電話預約參觀事宜。

上周五產檢，帥醫師說大概再兩周米花就會出生，看了一下超音波，米花很幫忙，頭已經超過了位置很低的胎盤，也就是說我應該可以自然生產。

米花和餡餡一樣是個大頭寶寶，不過聽說男寶寶通常個子體重都比女娃娃大，這回的超音波測到的米花，腦袋瓜大小已經40周大，帥醫師依然說到了末期超音波測量的胎頭都有誤差，他說我這回一定沒問題，不過我仍然開始有些焦慮....肚子已經大到一個程度，連躺在床上翻身圓韌帶都痛得不得了，走路也會拉扯，變得有點一拐一拐的，丸子真的變成一隻大企鵝了！

很期待米花出生，卻又很焦慮產程和月子，還有我那寶貝雞肉餡....

感謝各位朋友們的關心，米花目前還乖乖待在媽媽的肚子裏，丸子的出血也止住了，希望能等到瓜熟蒂落。因為這陣子臥床休養還是佔了大部份的時間，上網的時間很有限，大家的留言我都有看到，只是不能像從前那麼快回覆各位，這點還請大家見諒。

這些天躺在家裏安胎，雞肉餡很乖很體貼，常常幫忙拿安胎藥餵媽媽吃，還會幫媽媽倒開水，雖然媽媽沒辦法像從前那樣陪她玩、帶她做這做那，但她似乎滿能理解媽媽的處境，常常抱著玩具在媽媽看得到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安安靜靜地玩，當米花壓到丸子的神經又引起腰痠和腿疼，餡餡會跑來在我的大肚子旁大喊：「弟弟，動一下啦！你壓到媽媽的神經了！」或是心血來潮在大肚子旁唸唐詩或唱兒歌給弟弟聽，相信等米花出生，早就跟姐姐混熟了。

這幾天餡餡放學後，餡爸忙裏忙外張羅家事，而丸子總是躺在沙發上看著她自己一個人玩，突然發現已經三歲多的雞肉餡，真的非常天真可愛，她知道媽媽不舒服，這些天常跑到我身邊說：

昨天是丸子的國曆生日，今天是國爸的八十大壽，這周有兩天都在為國爸祝壽，其他的時間都在跑工地、整理米花的衣服、罵不聽話的雞肉餡，忙得沒時間想自己的生日。

餡爸今年幫丸子準備的是一套日文漫畫，說是要給丸子餵母奶的時候解悶用，記得餡餡那時是母奶配陰陽師和沙門空海，看到跨洋來台的日文漫畫，心裏還在想或許漫畫比鬼故事有氣質，沒想到就在生日的前夕，老天爺送了我一個大紅包，我我我....我又出血了！

知道我又出血的朋友通通在問我前一天做了什麼事，我十四號早上去給中醫師把了脈，作月子調理的準備，然後中午去跟國爸吃了一頓好料生日趴，接著在餐廳樓下的大創百貨買了一堆雞肉餡的玩具，然後坐計程車到永樂布市買了大塊遮光布，要給米花做睡眠訓練，然後回家接小孩。為什麼行程排那麼滿？因為十四號公寓電梯壞去從早上十點修理到下午五點，早回到家得爬九層樓，正反都是要累到，乾脆把事情全辦妥了再回家。結果那天凌晨兩點起來上完廁所後卻再也睡不著，又是一個眼睜睜看著天亮的漫漫長夜...

餡餡當年的臍帶血是捐給慈濟的臍帶血庫，胎盤和臍帶是捐給三總研究使用，這些原本會被當作醫療廢棄物的東西有了新用途，也是我們為餡餡做的第一件好事。

這胎米花我們也想比照辦理，只不過做好事也需要有機緣來成就，正當我們把該準備的檢驗報告全都備齊，打了專線去慈濟，才知道慈濟的臍血庫十一月一日後就滿載，十一月二日之後暫不接受捐贈，要等到臍血庫整理汰舊之後有空間才能接受捐贈。

這實在是很可惜的事，台灣的臍血公捐管道非常，非常地稀少，丸子不想那麼輕易地就把米花的臍血丟進垃圾桶，卻也不想花大錢幫著成就台灣怪異的自存現象，臍血應該用在救人的實務以及研究上，而我們的錢也該花在刀口上。於是丸子又開始四處打電話，中華血液基金會早在兩三年前已經終止公捐臍血的業務，從接電話的窗口那裏知道，因為政府沒有經費給公捐機構，而儲存臍血是需要財力支持，因為沒有錢，所以不得不終止服務。

上次月子是婆婆幫我做的，婆婆對我真的很好，食材都買最好的，可是幫我做了三十天月子之後，她自己回家後也躺了三十天，可見坐月子不止坐月子的人累，幫忙做月子的人也是很疲勞啊！

這回生米花大概是我最後一次坐月子了，懷這胎比上一胎順﹝至少沒去住院打安胎針﹞，生完餡餡後也變得比較不怕冷，朋友們都說我上一胎月子算是做得不錯，不過回想起來當初月子裏餡餡住加護病房，我們夫妻兩颱風天冒著風雨跑去醫院送母奶看孩子，差點沒把婆婆給嚇死！當時我們請婆婆只要避開寒涼食材，煮大家都能吃的三餐就可以了，燉補的部份隨意煮，主要靠的是中醫師把脈後開的水藥，雖然當時產後憂鬱得很嚴重，食慾也是有夠差，但這些水藥我是乖乖喝了三十天。

這胎生完我也想好好坐月子，把身體顧好一點，將來不管是要顧小孩還是照顧長輩都有本錢，可是年底碰到搬家要花大錢，再加上餡餡一直以來都跟著我，我也怕月子中心嬰兒房集體感染的問題，所以貴森森的月子中心我看是無福享受了。這一胎，我打算比照上一胎的方式請中醫師針對自己的體質開藥方煎藥，膳食的部份就只求營養均衡就好。這樣一來，婆婆不必為了三餐辛苦張羅，想煮點補的就煮，累的時候多休息，反正月子餐裏本來就包含燉補的湯品，長輩照顧媳婦的壓力少一點，也多留一點精力陪餡餡、玩米花。

這胎懷孕，小狀況頗多，先是二十二周的小出血加規則宮縮，再是二十七周的小出血沒宮縮，好在都沒嚴重要需要住醫院。

米花的租約到十一月下旬，懷米花的經驗和懷餡餡時很不一樣，除了初期害喜比較嚴重外，中期抽筋和圓韌帶痛也非比尋常，胎動兇猛得像地震，最恐怖的是懷孕初期末到中期連著好幾個月，三更半夜躺在床上眼睜睜地看著天亮的失眠……想當年懷餡餡的時候我幾乎是沒清醒過...真的是……每個小孩都不一樣，打從娘胎就可以感覺得出來。

懷第二胎的感覺很複雜，老實說因為有了餡餡，我不像第一次懷孕那麼注意自己和胎兒，比較多精神是花在餡餡身上，在肚子還沒大起來、還沒感覺到胎動之前，我甚至常常忘了有孕在身，餡爸還常唸我，怎麼第二胎還沒出生就開始照豬養？

就在那架恐怖的周休二日之後的第一個上班日，我又出血了！

這回出血的量比三周前少一些，我們連吃兩天外食，昨晚更是餡爸下廚做飯。晚餐時丸子一陣肚子痛到手發抖，餡爸連忙請餡姑回家當臨時保母，然後飛車把我送去醫院急診檢查。

到了產房，我像三年前一樣綁上了宮縮測量的儀器，餡爸拿出包包裏準備的兩本書，我們一人一本﹝瞧我們多有經驗﹞，靜靜等待檢查結果。餡爸搖了搖頭，說：

有專家說三歲這個階段柔順與頑固是一陣陣的，這周末剛好輪到小魔鬼值班，真是快把我們夫妻兩給整死了！

上周五，餡餡有點怪怪的，回家領了洗澡玩具後開始吵要媽媽幫忙洗澡，接著便是一發不可收拾，她在浴室裏狠狠嘰了一個小時，餡爸洗得是一肚子火，洗完出來又鬧場不穿衣服，鬼哭神嚎又是一個小時……

好不容易小丫頭負面情緒總算宣洩完畢，看那樣子也十分疲累，咱們草草結束了晚餐，早早送她上床睡覺。

打從懷雞米花起，我們一直在診所產檢。會選擇診所的原因是當時雞肉餡還無法上全天課，另一方面也希望早點讓她有心理準備，所以餡餡在上全天課之前都跟著我們一起去看寶寶、做產檢。照新家的工程進度，我想這一胎勢必得在舊家生產坐月子，所以生產的醫院醫師也決定照上一胎的規格，只不過帶著餡餡又正逢腸病毒流行，我們實在不敢每個月帶她到醫學中心報到。

診所醫師也是當初剛懷餡餡時為我診查的醫師，她了解我上一胎的狀況，打從一開始就耳提面命小心再小心，還交待因為有早期破水史所以除非必要別做侵入性檢查，本來想等懷孕中後期再轉到三總，沒想到……

雞米花二十二周又三天，我又出血了！

雞米花快五個月大了，肚子漸漸藏不住，懷第二胎的心情很奇特，不像第一次懷孕那樣懵懂未知，但路人甲乙丙丁的反應倒是很出人意外。

記得很久很久以前的有一次，我背著餡餡扛著手推車帶餡餡出去玩，回家路上遇到一位鄰居，她不但幫忙我把手推車搬下公車，還一路上與我分享她為人母的經驗，因為我們一直就有打算生兩個小孩，但是全職照顧餡餡所花的精神體力與財力有點出乎預料，讓我當時有點懷疑養兩個小孩的計劃是不是超乎現實。那個媽媽也有兩個孩子，但都上學去了，所以她有時間做些自己想做的事。她說她也是全職帶大兩個小孩，起初確實很疲惓，但過不了多久，發現帶一個和帶兩個花費的體力與精神是差不多的。

雖然那次分手後我們不曾再見面，但她的一席分享卻一直令我記憶猶新，看到餡爸和餡姑一路走來的革命情感，再加上過來人分享的經驗，我默默地希望能為餡餡添個弟弟或妹妹，即便我們起初辛苦一點，但有一天我們不在了，姐弟兩若遇到什麼事情不會沒有人商量。我知道出門靠朋友，但有些事情遇上了，真正能一起擔當的只有家人。也因此，我很早就想好老二的藝名，雖然大家聽了都笑著說昏倒，但我自己是覺得雞米花這名字很可愛。以下，是這五個月來﹝應該說是最近肚子大起來之後﹞有趣的場景，跟大家分享路人甲乙丙丁對於生兩個小孩的不同反應：